第二百二十六章 献歌-《重返19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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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报告!”

    谁都没想到,就在这当口,门外一声大喝突然响起!

    正出神的杨卫帆登时就被这抽不冷子的一嗓子惊着了,手一哆嗦,得!

    缸子里的酒,有不少洒在了裤子上,弄得就跟他尿了似的。

    这正是,把酒凌虚叹,凌虚叹。也寥落,也斑斓。哪知门外一声喊,瞬间惊飞男儿胆啊!

    等来人得令再一进门,好嘛,原来是杨卫帆手底下一个班长,手里还拿着一把吉他呢。

    怎么回事啊?

    嗨!时值五月,干休所也要组织“歌咏比赛”。

    但这里的比赛,可不同于普通基层部队的拉歌,只为体现生龙活虎的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随便练练,比比就行了。

    别忘了,这里可是干休所啊。那些离休的老头儿老太太没事儿干,每年对这事儿可是兴致勃勃。

    他们不但要参与进来和官兵们比试比试。还并通过各自门路,找来专业文工团的行家做评委。设立了奖项,办得很是正规。

    那么,这整体比赛就必然需要高一点的水平。也因为这个,杨卫帆手下的官兵们都在尽心地演练参赛节目。

    而这把吉他呢,其实是杨卫帆为了自己解闷弄来的。

    可排长也会弹几下,在这种特殊的时候,就找杨卫帆借走做伴奏乐器。每次排练完,再派人给他送回来。

    这不,这个小班长就是奉命来完成这个任务的。

    只是这小子来得也真莽撞,这一嗓子又跟猛张飞似的,生艮粗硬!那还能落下好么?

    杨卫帆酒劲儿已经上了头了,军痞劲儿一上来,也不顾自己连风纪扣都没系,模样比谁都像个土匪。

    竟然寻着这小班长从宿舍直接过来的,没戴帽子的错处。硬是狠呲儿了小班长一通。

    这“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突然发作,给这小子都说懵了,脸色又红又白,十分下不来台。

    洪衍武也觉得不是事儿。他一琢磨,他们大白天就又喝又抽的。这小班长要心怀不满、多有怨言,回头一发牢骚,这事儿不定又给传成什么样呢。

    当然,杨卫帆是个有背景的“山大王”,多半是没人跟他为难。可毕竟对他也不好不是?

    于是等到小班长委屈万分地出了屋,洪衍武就主动追了上去。

    他跟小班长解释,说自己是杨卫帆的朋友,今天来看看他们连长。杨卫帆呢,碰巧遇到点儿不好的事儿,心里有邪火,让小班长千万可别介意。

    跟着就拿出两盒烟塞在小班长手里,说这是杨卫帆的意思。还说他们连长为刚才的事儿已经后悔了,这两盒烟让他拿回去给大家伙儿分分。

    小班长别的不认识,可认识“大中华”啊。他这样的大头兵,要不是洪衍武给他,哪儿有机会尝到这么好的烟啊?

    这么一来,臊眉耷眼就变成眉开眼笑了。

    这小子跟洪衍武还说呢,“杨连长的为人我知道,他心眼顶好,平时谁有困难求他从不推辞。这点小事,我是不会往心里去的。你放心,你们喝酒的事儿我也不说。”

    就这样,这事儿算胡撸圆了。可等到洪衍武再回屋的时候,却又是一个没想到。

    敢情杨卫帆这小子已经遵循着“女愁哭,难愁唱”的通行规律,抱着吉他自弹自唱上了。

    他给陈力泉正弹唱的是一首美国民歌《老黑奴》。

    “……为何哭泣,如今我不应忧伤,为何叹息,朋友不能重相见?为何悲痛,亲人去世已多年。我听见他们轻声把我呼唤,我来了,我来了,我已年老背又弯,我听见他们轻声把我呼唤……”

    不得不说,洪衍武还真是有点吃惊。

    因为当初,虽然早在滨城的东南岸边,他就听杨卫帆唱过歌儿。但那时因为是海边风大,又是清唱,他只觉着这小子小嗓儿还行,音准不跑调,其他倒也没觉出什么。

    可今儿这一有吉他伴奏,就不一样了。不但声音悠扬,吉他弹得也好。竟然有点惊艳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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