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寝殿密议-《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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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东侯建议这时将登州水师撤下来,是以备不患,但登州、青州以及整个山东与河淮防线都还是要守——将登州水师撤下来,留守登州的将卒、坚守青州的将卒以及守济南、大梁、河中的诸镇将卒,必然军心动摇,”说到口才,谢朝忠给岳冷提鞋都不配,岳冷侃侃而言,“为保xiǎo利,而害河淮大局,故微臣以为淮东所奏不能行!”

    永兴帝本是已经给淮东密折打动心思,召诸相来想依淮东所奏行事,给岳冷这一说,顿时又没有了主意,眼睛看向陈西言、张晏等人,也不吭声相询。

    程余谦说道:“以浙闽战事紧急,调登州水师南下作战,若能不惊扰民心;皇上有心择址建皇城,从登莱调工匠补江宁匠户,也是一个说法——微臣以为行淮东所奏之事,对河淮防线不会有太大的惊动。”

    程余谦历来是墙头草,不轻易表态,但看到他这趟竟然如此积极,林续也颇为意外,想不透根源出在哪里。当然,林续也不会认为程余谦是突然对淮东心生好感,暗道:莫非是梁家找上他了?

    梁家若想从济南不战而退,背负骂名是逃不了的。不仅淮东不会支持梁家从济南不战而退,其他人都不会公开支持梁家这么做——倘若有登州水师这个不战而撤的先例发生,梁家再效仿,所承受的压力就会少许多。

    程余谦在江宁任官达二十载,在拥立之变前,他与永昌侯元归政酬唱颇勤,只是在拥立之变后,才绝了来往,但不意味着他与元归政就完全没有来往。

    不管怎么说,程余谦能主动支持淮东所奏,倒是林续意料之外在这桩事上的一个助力。

    程余谦表过态,林续就跟着说道:“程大人所言,微臣也觉得甚是;就微臣以往所见,河淮防线似固实浮,当以经营淮河为要,即使淮河以北的防线,也有给冲溃之危,江淮即为江宁最后依靠的天险。当前之情形,诸镇虽以挽回河淮形势为先,但也断不能让燕胡有发展水军的可能……”

    “微臣以为程、林二位大人所言有道理,淮东侯所奏之事,不能轻视。”左承幕说道。

    左承幕长期在荆湖任职,与其他人瓜葛较少,所以较能坚持己见,不受其他因素的干扰,但他言简意赅,点到为止,也没有跟岳冷、谢朝忠起争执的意思。

    岳冷未料程余谦会抢着说话,陈西言、张晏似有给程余谦、林续说动的迹象,又chā话道:“登州水师本有扰燕胡侧翼之用,依淮东所奏,登州水师撤到江宁之后,其扰燕胡侧翼之事,就又要淮东分扰了……”

    岳冷此言一出,陈西言、张晏立即心生警觉。

    当世虽无明确的海疆概念,但淮东军司禁海限制嘉兴等地海船出海牟利所引起的争执,已经引起陈西言等人警觉——岳冷将登州水师撤不撤,跟淮东水营的辖防区直接扯上关系,立即使得陈西言、张晏变得谨慎。

    张晏说道:“有津海之事在前,即使登州有失陷之虞,而水师临海而驻,即便是到最后一刻,要撤也能撤得出来,似乎不急于一时!”倒立时转变立场,不支持立时将登州水师从北线撤出来。

    “陈卿家,你以为如何?”永兴帝问陈西言。

    陈西言虽担忧这时候将登州水师撤下来,会使淮东水营的辖防区大增,但他也能意识到林缚密奏所没有明示的一个问题,那就是柳叶飞不可靠——柳叶飞要是主动投降燕胡,与陈芝虎里应外合,登州水师怕是chā翅难飞,他说道:“信报传递,延误时日也多,江宁这边也难及时做出正确的处置;微臣以为,应选一能吏,派往登州督战,授以权柄,使其在登州可以从权处置诸事……”

    林续也认为陈西言所言是老成持重所见,又平衡了诸人的意见,但关键问题,这时候有谁愿意到登州督战去,谁又能保证凭着一道圣旨,就能在柳叶飞的眼皮子底下掌握登州形势、掌握登州水师?

    林缚坐镇津海时,与登州水师接触也多,知道一些登州水师的细情:这时候时间还宽裕,将登州水师撤出来容易,一道圣旨就行;但时间拖到最后,难保登州水师将领就没有其他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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