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断后-《枭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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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东军果断不可能将登城作战的时机拖到天亮之后,几乎是拂晓之前最静寂、最黑暗、圆如玉盘的明月也给乌云遮住的时刻进行登城作战。

    淮东军将卒登城来肉搏,反而会限制住战械的应用——看着淮东先遣人马从墁道攻上来,奢飞熊从左手军卒手里接过一面护盾,执刀在手,大步走过去

    城头与墁道相隔的垛墙,是用垛墙车临时拼接起来的,约齐胸高矮。原先的垛墙,差不多都给淮东的抛石弩打断、打残。

    看着攻上来的淮东将卒高举陌刀、刺枪等长器,而在人群之后,有淮东兵手里拿着火油罐,正要拿火石打燃——当然不能将淮东兵将火油罐点燃掷来乱了阵脚,奢飞熊一脚将当前的一辆垛墙车踹出去,直接挤在墁道前头杀来的十数淮东将卒撞去。

    奢飞熊有神力,垛墙车用厚木制成以充当垛墙,压手极沉,一辆车有三百余斤,叫奢飞熊踹得横飞而出,比擂石滚木齐下还要骇然大势,墁道前头的七八个淮东将卒顿时给撞倒七脚八歪,还有两人从墁道两侧滚落下去。

    奢飞熊大喝:“淮东儿又非虎狼,有何惧焉?”当下冲出城头,踏步墁道之上,横刀劈出,将当前一淮东卒的盔脸劈开,血溅丈余。

    淮东将卒都带铁盔,奢飞熊力大刀好,能将铁盔劈开,将人脸劈开,但刃崩刀毁,下一步相格,刀必然要断。奢飞熊夷然无惧,喝道:“拿刀来!”手里没有停下,一刀沉劈而去,杀在一淮东卒的肩甲之上,刀应声而断,但淮东卒倒像是肩骨给打碎一般、嚎叫滚下,这时旁边恰有扈从替一把刀过来。

    奢飞熊近十年来都将兵而战,已没有身先士卒的机会,叫旁人忘却了奢飞熊才是东闽第一勇将——这一刀劈出,鲜血激溅,叫随同冲下墁道的精锐扈从也热血沸腾起来,不再强拉奢飞熊返回城头,而是嗷嗷直叫随同着从墁道打杀下去,都激出平日十二分的血勇。

    在墁道上,淮东缺乏能与奢飞熊有一战之力的勇将,而奢飞熊的猝然出击,又叫淮东附城的将卒措不及防。最先登上墁道的一队淮东甲卒,又如何能抵挡得住奢飞熊率扈兵如狼似虎的扑下来?接连两队甲卒都给奢飞熊杀得丢盔弃甲,连所携的数十枚火油罐都没有点燃,从墁道滚落下去,或碎或残。

    奢飞熊连着喊过十一声“拿刀来”,也接连打毁十一把狭脊战刀,他的人也已经打到墁道的底端,壕堑就在眼前。淮东军也不急于过来围攻,而是从两翼围住墁道底端,守住阵脚,以弓弩相射。

    奢飞熊肩背各给射中一支箭,更多的箭给鳞甲弹落,即使所中的两箭也算不上重创。奢飞熊见淮东军的阵脚依旧稳若金汤,他不能靠打溃一队淮东卒将淮东军的整个阵脚打垮掉,只能且战且退。

    奢飞熊连杀十数淮东卒,夺下整条攻城墁道又安然退击,还叫弓箭手射火箭将墁道角那些打碎的火油罐点燃,使十数淮东卒身上着火,狼狈不堪的滚地灭火。城头的守兵的斗志也迅速复苏,甚至还果断的射杀城下阵脚慌乱的淮东军卒。

    在当世,在残酷的刀枪血搏中,勇将对士气的鼓舞是立竿见影的,更何况奢飞熊的身份绝不一般,在他们的心目里,大公子还未尝一败过!

    凌晨前争夺城头,天亮之后,淮东将抛石弩等战械也推出来,即使火油罐在过去二十余天大量消耗,投射的密集程度不如开初,但也叫守兵难以在城头立足。

    在天亮之后,奢飞熊就率断后兵马,从城头撤出,利用事前的部署,诱淮东兵马进塞,在塞内利用他们熟悉的地形跟淮东军进行撤退与反击的拉锯。

    西门、南门早就给奢飞熊派人用砖石堵了严严实实,非短时间里能够了打通,借墁道能上城头,但下城头的登城道或毁或残,无法将战械运入城头。

    兵马分散进入塞中,伤亡极重,敖沧海下令将抛石弩调来,贴着外城墙架置,往城里发射石弹,以限制浙闽军断后兵马对淮东军反噬式的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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