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伍-《剑光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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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抽出的衣带下居然还系着一根衣带,那才是真正的衣带。
她手里的竟是缅铁打成的一把软剑。软剑迎风一振,笔直戳向风逍舞!
这一剑迅狠毒辣,俨然只有剑中名家才使得出这一记杀手。这高贵冷艳的妇人竟是个用剑的好手,且剑路浑厚刚猛,竟似男子所用剑法。
在她动手时,诸葛青峰背上的鱼鳞紫金刀也同时抽出,急攻风逍舞下盘!
剑路威烈刚猛,刀势凌厉霸道。刀剑交汇中,已然是滴水不漏,熊如高山耸云之势朝风逍舞急压而下!
他不曾想过宫夫人会突然朝自己下这样的杀手。凭这一点,他的先机就已完全被压制住,何况还配有一柄“华北第一刀”的辅合,已是全无破绽的刀剑联击!
剑距离他只有九寸。刀后发先至,离他腰际只剩七寸。风逍舞身子拔起,融着一道流丽的光芒,向上挑击宫夫人的剑。
宫夫人剑路回转,转去取风逍舞咽喉。诸葛青峰刀也向下劈落,改夺他膝盖间。
招式变化中,宫夫人的剑比之诸葛青峰的刀又更近风逍舞一步。这一进一退又将风逍舞的进路封锁得密不透风,两人递借收放间恍若浑然天成。此时无论风逍舞采取任何招数,都无法躲过这完美无瑕的一手合击。却在此时,风逍舞剑路一变,竟瞬间扭转剑白,反握剑柄,在宫夫人手腕上轻轻一划。
这不是招,任何剑谱上都没有这一招。
宫夫人手中力量因这一划突然外泄,剑已脱手飞出。
诸葛青峰的刀已劈过来。风逍舞顺着剑白反转之势,往下击点诸葛青峰刀背。
斜劈之势,刀背在上,剑锋轻点刀背,在诸葛青峰刀上又多了一股并非源于自身的迕背之力。诸葛青峰只觉虎口一麻,刀已脱手。一声回响,插入墙中。
宫夫人和诸葛青峰都已怔住。
没人想到在那样的情况,风逍舞居然会使出这般险招来迫使他们露出破绽,并于瞬息间将两人招式击破。诸葛灵捂着嘴,已惊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呆呆地看着他们。
宫夫人长叹口气:“好妙的一剑。公子剑路变化之奇巧,竟将我们夫妻二人苦心研究八年才磨合出的刀剑双锋于顷刻间破解。”
诸葛青峰也叹道:“鬼手捉影说当今世上,你的剑术已无人能及。原本我还不信,现在才总算明白他说的并非假话。”
风逍舞慢慢将剑收回鞘中,没有说话。
他在等他们继续说下去。
“公子不但剑术过人,为人品格也令人敬重。”宫夫人举起右手手腕:“方才公子击败我们夫妇二人时,只在我手腕和良人的刀上用了很轻的力量。公子若多用一分力气,必将伤及我手上筋脉,外子双手虎口也会破开,我们夫妻俩恐怕从此就是个废人了。”
风逍舞道:“你们这一手刀剑交合也是我迄今为止见过最精妙的双人配合。两位不负秦晋之缘,这样的配合,只有心有灵犀的夫妻才能做到。”
“心有灵犀……”宫夫人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脸上却落下了两痕眼泪:“有公子这样的人,我也就放心了……”
风逍舞怔住。
他不懂宫夫人的意思,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流泪。
诸葛青峰将诸葛灵叫来身边,和她说了几句话后,然后向风逍舞道:“此次未向公子请意便贸然出手,惊动公子寸心,还请恕罪。只是敝人尚有难处,目前不便与公子透露其中缘由,但诸葛青峰以人格担保咱们夫妇二人绝不是为了取公子性命才有的这出闹剧,望公子海涵原谅。”
诸葛灵走来,拉了拉风逍舞衣角:“我们走吧。”
风逍舞只有跟着她出去。
屋外夜色迷人。月光依旧舒缓,星空依旧璀璨迷离。
诸葛灵道:“爹爹刚才也说了,他们不是想要你命才出手的,虽然我也不懂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爹爹绝不是半句话不说就舞戈相向的人……还请你稍微理解一下他,说不定很快他们就会告诉你为什么要向你出手的。”
风逍舞明白。
倘若诸葛夫妇真的想要他的命,那诸葛青峰根本不需要光明正大地走出来,直接在他背后来一刀显然会更有效。
他知道以诸葛青峰的为人是断不可能做背后偷袭这种勾当的。
可诸葛青峰夫妇为何一定要试一试他的剑法?
难道只因为宋捉影的一句话?就连这位不喜见客的宫夫人也变得想要见他,请教他的剑法了?
诸葛灵接道:“爹爹说他们是有难言的隐衷才想试一试你剑法的,还希望你暂且不要继续追究下去。”
风逍舞苦笑。
这样的要求,无论是以什么身份提出未免都有点太过分了。刚才他可是差点就没命了。
“爹爹他们有什么隐衷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诸葛灵眼珠子转了转,莞尔笑道:“我知道你不是坏蛋,是个好人,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而且剑法也好得要命。”
诸葛灵抿嘴道:“若不是你已有了姐姐,说不定我会死缠着你不放的。可惜你已经有人了,我也不会做出这种缺德的事。”
风逍舞轻叹口气:“这种话可不该是你这种年纪就说出来的。”
和诸葛灵说话,他发现自己总时不时就会叹气。
诸葛灵努了努嘴:“我只不过是说说而已,要是我真的做出来,到那时你才真的伤脑筋呢。”
她说的不错。她要真这么做了,风逍舞也不知该用什么法子来应付她。
诸葛灵道:“娘娘她又哭了,我想回去看看她,你应该记得回去的路吧?”
风逍舞点头:“你去吧。”
诸葛灵向风逍舞轻轻笑笑,转身走入灯火中。
风逍舞不再去想诸葛夫妇,走在林间小路上。
忽然墙外出现一阵很奇怪的声音,仿佛是某人在敲饭碗的声音,还夹杂着几声鸣锣。
这是丐帮集结的号令。带敲锣的号令只有帮主和长老的身份才能使用。
丐帮弟子遍布天下,随时随地都能集结数十人。此时此刻,他们突然在此地集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风逍舞立刻想起了钟无泥。
钟无泥身为丐帮九袋长老,完全有资格发出此等号令。此时此刻此地,也唯有他能发出这样的号令。
他召集帮中弟子是想做什么?
义宏庄已声明此次行动绝不能有他人知晓,对众参与者也做了极严格的保密措施,甚至在到达悦来客栈前,彼此间身份都完全不知晓。丐帮人多势众,分子极多,帮中人身份也最为复杂。钟无泥既然参与了义宏庄的行动,更不该私下召集本帮弟子。
莫非他瞒着司徒超风在做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李园离城中悦来客栈甚远,本就是富人居住的一条巷弄,距此地最近的一家客栈也隔着有十多条街。钟无泥选在这附近作为集合的地点,实在合适不过。
他当然想不到诸葛青峰会将李园租下,也想不到风逍舞此刻也在这李园中。
风逍舞跃上园中一株高树,四下观察。
五个衣衫褴褛的鹑衣小丐正有节律地敲着饭碗,最后一个每隔一段就轻敲一下铜锣。
乞丐们的腰上只系着两三口小麻袋,显然不是帮中重要人物,只是奉命召集自己的同伴。
风逍舞从树上跃下,跟在乞丐们身后。
转过三条街,又有两拨人走来,也都只有两三口麻袋。
“早早地就已过了掌灯时分了,突然集合是要做什么?咱们仨抓到的几只田鼠还没来得及烤呢。”
“这可是钟长老借给我们的铜锣,你敢不敢现在就跑回去烤你那几只臭田鼠?”
果然是钟无泥。
“钟长老?饶命饶命。我们哪敢不听长老的命令,田鼠什么的不烤也罢,等下你可别和长老提起那几只臭田鼠的事。”
“不过钟长老叫我们集合,是准备做什么?”
“长老们的心思,咱们这些小人物怎么可能知道?”
“我听说是准备干一件大事,不过具体是什么就不太清楚了。”
“嗨,反正什么事也都和咱们八竿子打不着边,顶多就是做个样子集合一下,到时肯定又会提前被长老叫走的。”
“要是我什么时候也能借给别人敲一敲铜锣就好了……”
“就凭你?你咋还没睡就开始做梦了?安安心心和咱们一起当个小跟班岂不乐得闲适快活?”
“别看丐帮长老这身份虽是乞丐,随便进哪家勾栏可是不用花钱第二天都能走出来的……”
“真的假的?我可没听说有这事。”
“你没听过那是你才进帮中不久。就我们这次去蜀中的孔稻主,听说上次在扬州的凤云楼,就白嫖了三个晚上,临走时人家还请了如今当红的武章班主登台给他唱曲儿,欢送他离开呢,何况长老?”
“还有这等福分?乞丐怎的也分三六九等了?”
“这乞丐可是丐帮稻主,天下第一大帮的一方掌舵人物,你以为闹着玩的?别说了,就算要不了八九个袋子,稻主我以后是当定了,到时候……嘻嘻,嘻嘻……”
“你若当了稻主,可别忘了现在的弟兄们。我可先认你做大哥了,以后飞黄腾达,可别忘了带上弟兄一起快活啊。”
“放心,少不了你们好处。”
“嘻嘻,嘻嘻……”
后面就尽是些没用的屁话了。风逍舞并没有留意去听。
不过钟无泥究竟有什么打算,让丐帮弟子此刻在这里集合呢?
他们正向城外走去。落脚点应该也在城外某一处。
风逍舞一直都与他们保持着一段适当的距离。他知道该怎么跟踪才能在最不引人注目的同时不跟丢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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