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伍-《剑光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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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退,也没有招架。他既不是向郭重山出手,也不是向阴刀堂三位香主出手,他出手的目标是毕恭玄。
毕恭玄站得太近,足以让风逍舞即便处于这般境地也能将他置于死地。
每个人都只看到一闪寒芒,剑就已在毕恭玄咽喉三分处!
这一剑仿佛月光一般,来得悄无声息,来得措不及防。
月光在不知不觉间洒满山城,陶沁人心,剑光也在不知不觉间洞入咽喉,索人魂魄。
当郭重山手指刺入风逍舞身体时,风逍舞的剑必已先洞穿毕恭玄的咽喉!
他怎能让少帮主死于风逍舞剑下?
郭重山招数立刻改变,左手食指诡异地蜷曲,伸直,指上锋刃竟从指尖飞出,将风逍舞剑弹偏了些,竟是弹指神通一类的指功。
他骤然改变路数,四人联手的攻势也漏开破绽。风逍舞趁此机会,拔地而起,向外飞窜!
他身后立刻跟来一片暴雨般的光芒。风逍舞想避开,然而刚才刺向毕恭玄那一剑已将他一股力气泄去大半。
若非他以全身心刺出那一剑,也不可能逼得郭重山先变招干扰他的剑路。如今他已没有充分的余势躲避这手暗器。他只躲过了大部分,还有小部分透骨钉从他右臂划掠而过。
他不敢停留。凌空倒翻,落在墙上,换过一口气,燕步掠出。三五个起落,已跃开十余丈外。
他知道郭重山已不会再追他了。因为他们都没有风逍舞这样的轻功。
起落间,风逍舞已回到李园外。
喘过一口气,他立刻翻身,跃入李园。
他记得回去的路。
他感觉右臂的伤口已越来越痛,这是个非常好的现象。倘若暗器有毒,现在他右臂就不会有这么剧烈的疼痛,那才是真正麻烦的情况。
暗器上没喂毒,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只是他不明白。郭重山手下阴刀众的暗器必定都是喂毒的,这点毋庸置疑,因交手时他看到的暗器光芒也是带着惨碧色的,只是最后发出的这手暗器为什么却没有上毒?
莫非连阴刀堂的香主也会犯这么低级的失误?
然而他已没有余力再去细想这个问题。一路奔波及突如其来的交手,加上旧伤未愈新伤再添,他几乎已花光所有精力。
灯光从屋里侧漏出,司马嫣已将灯点起来了。
风逍舞推开门,看到拢着被子坐在床上的司马嫣,仿佛是在提防着什么。看到风逍舞,她立刻跳下床:“你怎么又受伤了?”
司马嫣恨恨道:“是不是诸葛青峰他们这么对你的?”
风逍舞摇头:“不是他们,诸葛夫妇没对我做什么。”
他撒了谎,他不想让司马嫣知道这件事。
司马嫣道:“那你怎么受伤了?”
风逍舞道:“因为我刚才出去了一趟。”
司马嫣叹了口气,走来查看风逍舞的伤口,所幸这只是一般外伤:“为什么每次出去你都是去拼命呢?”
风逍舞微笑:“因为别人想要我的命。”
他不等司马嫣开口,接道:“不过小伤而已,过一两天就没事了,并无大碍。”
司马嫣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却似在惦记着什么。
风逍舞道:“你在想什么?”
司马嫣道:“刚刚你回来之前,我总感觉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一样。”
风逍舞立刻想到了宫夫人。
她接道:“但当我走出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所以就只好一直躲在被窝里。”
风逍舞走到窗边,推开窗。
窗外夜色迷蒙。
夜下只有风吹木叶的曳曳疏影,连一条人影也没有。
风逍舞笑道:“你看,窗外连一个人也没有,怎会有东西在盯着你?”
司马嫣看了看外面,点头道:“也许是我多心了。”
她信任风逍舞。风逍舞说没人,那一定就是没人。
其实在风逍舞推开窗牖的一霎那,看到远处消失在夜色中一抹纤细窈窕的素色浅影。
他知道那一定是宫夫人,但他却并没有告诉司马嫣。
他感觉宫夫人的举动对司马嫣并没有恶意,只是单纯来看她一眼罢了。他也不想让司马嫣为了这件事感到不安。
但他现在已明白,宫夫人当时看的并不是饭局,而是她。
宫夫人看的只有一个人。只有司马嫣,只有她。
可宫夫人为什么要来看司马嫣呢?而且看着司马嫣时,居然还流下了眼泪。
风逍舞不知道。他只知道若对一个人流下如此真切的眼泪,是绝不会对这个人有什么非分之想的。除此之外,从宫夫人眼里,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打算明天见到宫夫人时,再去问个究竟。
窗纸已白。
秋末的阳光透入窗户,一片祥和与宁谧。
风逍舞已起床,司马嫣却还不肯起来。
风逍舞道:“再不起来,太阳就要烧屁股了。”
司马嫣眼波朦胧,含糊着道:“让我再睡一会儿。”
风逍舞转身,想出去,司马嫣却叫住了他:“不许走,留下来陪我。”
风逍舞坐下,看着司马嫣。
司马嫣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抓住他的手腕,仿佛有些疲倦:“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我还有点没回过神来……”
风逍舞沉默。
这些天对她来说的确发生了太多事,她会有这样的感触也是正常的。
他想起自己初次面对这样毫无迹象的剧变时,彷徨无助得一个人龟缩在羁旅酒馆马棚的角落里不停地流泪。
这么贸然地带她出来,对她来说是不是太过严苛了……
司马嫣看着风逍舞,忽然爬起来,轻轻摸了摸风逍舞的头,柔声道:“你一个人在消沉什么呢,不是还有你陪着我嘛。只要有你在,我可什么都不怕了哦。”
风逍舞笑了笑,握紧了司马嫣的手。
“其实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这句话他并没说出口。司马嫣望向窗外,眼神似乎有点销散:“不知道唐唐那丫头现在过得怎么样了……”
风逍舞道:“我们还会回去找她的。”
司马嫣点点头,沉默了很久,仿佛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来:“只希望爹爹他没受太多的苦。”
风逍舞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出司马庄主。”
司马嫣好像还想说话,门外却响起了一个清脆的声音,清脆得就像是“铃铃”作响的铃铛:“哈,你们居然这么早就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们一定很累很累,现在都还起不来床呢。”
司马嫣急道:“我们才没做那种事……”
诸葛灵打断了她的话:“咦?你怎么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事?我也没说你们昨晚做了什么呀,姐姐你说的究竟是什么事?”
司马嫣脸颊发红,只好又躲进被窝里。
这个昨天才说好要乖乖听话的鬼灵精今天又不听话了。
世上最难对付的也许就是这种年纪小,鬼点子和坏主意却比谁都多的小女孩了。
因为她随时都可以撒赖,而且说哭就哭,你根本无可奈何。
风逍舞叹道:“你来做什么?”
诸葛灵撅了撅嘴,她好喜欢撅嘴。
“你以为我愿意来么?要不是爹爹叫我来,打死我都不当艾窝窝里的芝麻馅儿。”
风逍舞笑了:“他叫你来做什么?”
诸葛灵道:“他说义宏庄那边传话过来,让你们赶紧过去。”
风逍舞知道是昨天的事已有了消息,立刻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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